中越、中缅陆路通关不同调 分析: 越供应链将受益、缅经济恐恶化

2021年3月8日越南开始为卫生工作者正式推出阿斯利康冠状病毒病(COVID-19)疫苗

中国1月8日重开边境,中国与越南边界口岸活动逐步复苏,不过中国瑞丽与缅甸木姐的边境口岸,则因缅甸军政府决议暂缓开放仍未全面开通。

此外,越南有民众担忧,开放让来自中国的民众入境,恐造成新一波感染潮,但专家表示,越南疫情不至于因此再次爆发,长远来看对当地经济更是利大于弊,反倒是饱受重创的缅甸经济,恐因口岸关闭而持续下滑。

中国于1月8日放松长达三年的封控政策,逐步恢复陆路通关,一些中国与越南的边境口岸也出现许久不见的人潮。

中越口岸逐步开放

据台媒《中央社》引述越南网媒《越南快讯》(VnExpress)报道,在越南广宁省芒街(Mong Cai)国际口岸于8日当天开放不到数小时,已有上千名中国人从此出境,自对应的广西东兴口岸入境返回中国。

对此,在东兴口岸附近的“华美达广场酒店”担任柜台接待人员的叶女士对美国之音表示,她先前因受长期的严格封控影响,去年从3月至12月都无法工作,因此对于口岸重开感到开心,认为可以让酒店生意更有起色。叶女士也说,现在酒店的房客有比之前多了一些,虽然还没回复到疫情前的情况,不过她预料,在今年五一和十一黄金周,酒店房间就会全满。

不过,东兴市公安局出入境受理窗口一名人员周四(1月12日)对美国之音说,中国公民目前仍暂时无法藉由东兴口岸入境越南。据中新网广西新闻报道,东兴市口岸服务中心主任陈晓表示,东兴市口岸会逐步放开旅游、商务的签证办理。

同样在广西的崇左凭祥市友谊关口岸,也与对接的越南友谊(Friendship)国际口岸于8日逐步恢复通关。中媒《人民日报》报道,凭祥市口岸经济区管理委员会已于先前发布通知,1月8日起,中越跨境车辆可以由原车司机驾驶出入境,在当天早上7点多,已有上百辆货车排了近3公里长队,等待通关。

然而,在当地审批出境业务的崇左市疫情防控指挥部联防联控组对美国之音表示,目前仅限公务需求的民众从友谊关口岸出境至越南,暂未开放欲借此口岸前往越南求学、探亲或旅游的民众。

此外,在中国云南的河口口岸与隔河相望的越南老街(Lao Cai)口岸也同步于8日正式开放。据越南媒体《越通社》消息,老街省经济区管理委员会当日会同中国云南省河口口岸管理委员会和有关机关,举行恢复跨境活动启动仪式。不过据中媒《人民网》报道,目前河口南溪河口岸只设立人行过关通道,不设车辆通关通道,“侧重于服务中国河口与越南老街两地居民及经常往返两地的劳务人员与经贸人员”。

越南民众忧疫情再起

尽管中越口岸看似逐步重启,但越南有民众质疑,当地政府未要求从中国入境者提供新冠阴性证明的政策,担忧这会连带会让中国的病毒感染潮蔓延至当地,导致即将到来的农历新年假期泡汤。

综合越南媒体消息,目前入境越南的人员,不需填写健康申报表和接受其他新冠病毒检测。不过,若入境人员体温出现异常,或是发烧、咳嗽、呼吸困难等症状,当地卫生人员将按照各项规定进行处理。

位于越南胡志明市的摊商阮文昌(音译,Nguyen Van Chuong)对美国之音越南语组说:“如果我们没有适当的遏制措施,疫情就会蔓延开来,造成更多的损害。我们必须跟随其他国家的脚步,以防止任何的疫情爆发。 我们必须仔细对他们进行检测,我们不能不检测就让他们进来。政府必须保护民众的健康,这样人们才能过一个安全健康的农历新年。这就是我们的要求。如果疫情爆发,我们就无法享受假期。我们现在很担心。”

同样在胡志明市的民众阮文清(音译,Nguyen Van Thanh)也对美国之音越南语组表达类似的担忧,他说:“中国人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自我隔离后才出国,与世界其他地方相比,这是非常不正常的事情。这就是我认为越南政府需要考虑的,要制定相对适当和充分的限制措施。”

不过,越南数名医学专家对自由亚洲电台(RFA)表示,该国无须太担心因中国游客涌入,而造成疫情再次爆发的情况。位于胡志明市的医生丁德龙(音译,Dinh Duc Long)说,大部分越南人已经注射像是辉瑞(Pfizer)、阿斯利康(AstraZeneca),或是莫德纳(Moderna)等三剂至四剂来自西方的疫苗,因此“越南的免疫力比中国要好”;一名化名为范氏华(音译,Pham Thi Hoa)的医生则说,有鉴于越南民众已接种疫苗的情况下,即便不幸感染新冠,也是轻症。

据《越南快讯》引用越南卫生部的统计,截至去年12月31日,越南约9650万人中已有约7770万人完整接种、6500万人打过三剂疫苗。 《越南通讯社》(Vietnam News Agency)稍早报道,随着农历新年将至,越南总理范明正(Pham Minh Chính)已下令加强该国的新冠预防和控制。

专家:中越边境重启有助越南经济

对于越南民众忧心,对中国开放边境恐致病毒蔓延的情况,数名观察人士不约而同对美国之音表示,尽管此举可能在短期内让越南新冠确诊数攀升,但长远来看对越南经济是利大于弊。

美国太平洋论坛WSD-Handa非驻地研究员、越南胡志明市国家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大学国际关系讲师及台湾世代智库研究员黄心光 (照片提供: 黄心光)

越南胡志明市国家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大学国际关系讲师黄心光(Huynh Tam Sang)说:“值得关注的是,中国是越南第二大出口市场,仅次于美国。中国约占越南农产品18%的出口市场份额,因此重新开放有助于加快农产品通关时程,还能减少在边境间的阻塞情形。”

中国除了是越南第二大出口市场,也是越南水果和蔬菜的最大市场。英国广播公司(BBC)去年1月曾报道,前年12月下旬,广西因发现多名输入型新冠病毒病例,造成超过4千辆车滞留在中缅边境,其中大部分是运送水果和农产品的车辆,显示“边境堵塞对越南水果业影响巨大”。

台湾文藻外语大学东南亚学系副教授兼主任林文斌则说,自2018年美中贸易战以来,不少在中国的企业转往越南等东南亚国家发展,但许多厂商还是需要从中国进口原物料,不过,若中越边境重启,在中国的国际企业可能考量在越的供应链成本压力因此减少,进一步扩大在当地的投资布局。

位于南台湾高雄的文藻外语大学东南亚学系副教授兼主任林文斌 (照片提供:林文斌)

林文斌说:“那这个(指中越边境重开)对于企业来讲的话,它可以减轻大家的进出关,不用透过海运,直接在中国南方的制造基地,透过口岸这样子进来(原物料),特别对于说目前在(越南)北边,河内这边的电子产业,像三星、LG,包含Sony等等,其实都是能够减轻他们在供应链成本上面的压力。”

瑞丽木姐口岸封锁逾千日仍未通

不过,相比中越边境口岸逐步重启,中缅边界口岸则仍未全面开通。

像是在封锁逾1千天后的中国云南瑞丽口岸,就于1月8号宣布全面恢复通关,但邻近瑞丽口岸的瑞丽姐告边境派出所的值班员警1月12日对美国之音表示,截至目前为止,与瑞丽对接的缅甸木姐(Muse)口岸并未开启,也就是说,瑞丽口岸暂时仍无法通行。

在瑞丽口岸附近的“佳曼大酒店”担任柜台接待人员的江先生,也对美国之音证实了目前木姐口岸尚未重开的说法。江先生说,疫情之前有不少缅甸人在当地作翡翠生意,不过因十多次封城,不仅缅甸人难以过来,就连瑞丽店家也无法营业。尽管现在瑞丽口岸已重启,但是由于缅甸对接口岸仍未开,大街仍冷冷清清,酒店旅客也依旧稀稀疏疏,就看过完春节假期后木姐口岸是否将重启,人潮才有可能陆续回流。

综合美国之音缅甸语组与缅甸的密希玛新闻社(Mizzima News)报道,消息人士表示,由于担心中国疫情感染率飙升,缅甸军政府决定暂缓开放木姐口岸。中缅边境贸易站的相关人员并于稍早就口岸开放事宜重启谈判。

综合中国媒体资讯,瑞丽口岸是中国国家一级口岸,也是中国对缅甸贸易最大的陆地口岸,2019年瑞丽口岸年出入境旅客近1,700万人次,进出口货运量1745.8万吨,占云南省对缅贸易额80%左右。

口岸仍关 缅甸经济恐续受冲击

虽然瑞丽旅宿业希望中缅口岸活动早日恢复,连带让当地景气回温,但也有缅甸的贸易商忧心中国目前居高不下的确诊病患数,会让仍陷入内战的缅甸情势更加严峻。据美国之音缅甸语组消息,一名缅甸商就对缅甸军政府暂缓开放口岸的决定“表示支持”,认为“防疫比货物流通更重要”。

不过,文藻外语大学的林文斌表示,有鉴于瑞丽及木姐的边境贸易中,从缅甸至中国的出口贸易量远比从中国出口至缅甸的贸易额多,因此木姐口岸持续关闭,对缅甸的冲击恐比对中国来得大,缅甸饱受瘫痪的经济可能再受拖累。

据缅甸商务部统计,从去年2月25日回溯至前年10月1日期间,缅甸通过木姐边界对中国出口52亿5900美元,从中国进口2.39亿美元。

林文斌说:“因为缅甸在口岸贸易上面,出口中国的远高于从中国进口的,实际上这个口岸越关越久,正式的交易量就会很少,当然一定会对当地的口岸经济、地方政府,有很大很大的影响。”

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拉惹勒南国际问题研究院中国研究项目主任李明江 (照片提供:李明江)

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拉惹勒南国际问题研究院中国研究项目主任李明江则说,中国跟邻近许多国家有“边民互市”优惠政策,也就是在中国陆路边境20公里内,经政府批准的开放点或指定集市上,以不超过规定的金额或数量范围内进行商品交换的活动,中缅两国也在瑞丽与木姐口岸之间设立边民互市街道,因此缅甸若重开与中国的口岸,也会让邻近边境的民众的经济获得一定程度的支持。

李明江告诉美国之音:“‘边民互市’优惠政策,(让)边民拿着他自己的身份证件,(就)可以到对方国家的这个集市去卖东西,而且是不用征收关税的。这是对边境地区的居民的经济上的一种支持的政策,所以这个边贸口岸一开放的话,这些边民马上会受到一些好处。”

然而,林文斌推测,缅甸军政府目前恐怕只着眼在当地的统治正当性,无暇顾虑民众生计,因此即便经济情况可能因口岸紧闭而更严重萎靡,但因考虑开放后确诊数恐激增而导致政局不稳,因此才持续对中缅边境采取“严管”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