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工党政府将如何调整对华政策?

伦敦英国议会主建筑和波特卡利斯大楼 (美国之音/李伯安)

英国大选结束后,工党胜出,基尔·斯塔默(Keir Starmer)出任首相。新政府承诺将重新审视英国与中国的关系,这一政策变革引发了广泛关注。

在工党胜选三天后,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强于星期天(7月7日)致电英国新任首相基尔·斯塔默(Keir Starmer),对他出任英国新政府领导人表示祝贺。

2024年7月6日英国首相斯塔默伦敦唐宁街举行新闻发布会

斯塔默对英中关系的公开发言不多,但是他去年表示,英国需要在贸易、商务和技术等问题上摆脱对中国的“依赖”,但同时承认在应对气候变化等问题上合作的重要性。

新的外交大臣大卫·拉米(David Lammy)承诺,在新政府上任后的100天内,会对英国与中国的关系进行全面审查。

拉米在查塔姆研究所(Chatham House)智库的演讲中提到,保守党过去14年的对华政策“摇摆不定”,工党将采用更为一致的策略,他的“进步现实主义”外交政策愿景强调了对中国经济和地缘政治影响的重视,并且会保持政策的一致性,奉行竞争、挑战与合作的“3C”原则。

政策审计的初步计划

根据Politico报道,工党已经开始听取关于如何进行对华政策调整的建议,计划在内阁办公室主导的审计工作,可能由前澳大利亚总理兼中国问题专家陆克文(Kevin Rudd)领导。

审计中一个重要的顾问机构是中国战略风险研究所(CSRI),该机构建议对中英关系的审计范围和重点进行全面评估。审计计划可能会涉及贸易、投资、安全等多个方面,并且可能需要长达一年时间来完成。

CSRI的执行主任安德鲁·叶(Andrew Yeh)认为英国和中国在一些全球关键问题上存在明确的共同利益,尤其是在人工智能方面。

安德鲁·叶说:“双方都关心人工智能被用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或自主核武器等军事用途。这些问题是中国愿意在二轨甚至1.5轨外交层面进行讨论的领域,因此双方在这些问题上有合作的前景。”

“即使在冷战时期,美国和苏联也能够在核武器条约上进行谈判,今天面对人工智能可能带来的类似危险,英中两国也可以在这些重大问题上展开合作,”叶补充说。

中英透视(UK-China Transparency)顾问张皓宇认为,英国对华政策一直以来都更务实,工党也不例外,但是英国具体的对华政策的走向恐怕会受到美国11月大选结果的影响。

他对美国之音指出,工党内部有一些左翼成员对中共持有较为亲切的态度,这可能会影响政策的制定。他对美国之音表示,“工党的左翼不乏对中共的支持者,现任首相是偏中间派,但是在党中有很大影响力的左派对中共是有亲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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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党前任的影子财政大臣约翰-麦克唐纳(John McDonnell)曾在议会关于财政问题的辩论中挥舞一本毛泽东语录《红宝书》。

贸易与投资

工党计划的一个关键点是如何处理与中国的贸易和投资关系。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是英国的第六大出口市场。工党发言人对Politico指出,保守党政府在国家安全问题上过于自满,对干预行为也持否定态度,而工党将重新评估双边关系,明确在哪些方面需要竞争,哪些方面可以合作,以及哪些方面需要挑战。

在电动汽车(EV)领域,中国政府自2009年以来已经投入了2310亿美元支持其电动汽车产业,这对英国的高端汽车制造商带来了巨大压力。工党需要在保护国内产业和避免与中国发生贸易战之间找到平衡点。

工党政府将面临是否对中国电动汽车采取行动的压力。保守党政府已经承诺实施雄心勃勃的零排放车辆(ZEV)配额系统,但工党需要决定是否继续这一政策。美国和欧盟已经对中国电动汽车进口增加了关税,工党将面临来自这些盟友的压力,要求采取类似措施。

前英国商会驻华总经理史蒂文·林奇(Steven Lynch)接受Politico杂志采访时指出:“进入新政府后,他们必须明白,与中国打交道将伴随着巨大的权衡。中国会不惜利用其经济和地缘政治力量来胁迫英国,中国政府此前对澳大利亚和立陶宛等国都采取国类似措施。”

在欧盟本月宣布计划对中国电动汽车征收高达38.1%的额外关税后,中国已表示可能对欧盟采取报复措施。

另一个复杂因素是英国的国际盟友对其对华政策的影响,尤其是来自美国的压力。如果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在2024年再次当选美国总统,他的政府可能会加大对盟友的压力,要求他们对中国采取更强硬的立场。

应对中国在台湾海峡的灰色地带战术

中国战略风险研究所的安德鲁·叶(Andrew Yeh)认为,英国需要在应对中国在台湾海峡的灰色地带战术的同时,与中国在人工智能发展和气候变化等全球关键问题上重新接触。

叶表示:“尽管中英关系复杂,但在人工智能和气候变化等全球性问题上仍有合作的空间”。英国反对中国在台湾海峡的灰色地带战术,符合其一贯的政策,即和平解决两岸分歧。”

他认为,英国需要明确表示灰色地带的胁迫不构成和平解决。如果英国对中国在台湾问题上的行动作出反应,无论是通过声明、加强与台湾的接触,还是对中国军事公司实施制裁,这都不是英国改变其对台湾政策的信号,而是重申其长期战略利益,即分歧应和平解决。

人权问题

此外,与中国人权相关的问题也是工党需要审计的政策之一。中国政府持续对英国前殖民地香港强推包括国安法在内的旨在压制自由和民主的新措施引起英国政府的强烈不满和严厉谴责。而北京当局则指责英国政府对香港事务指手画脚做不当发言,挑拨干预香港事务。

中英两国近来还互相指责对方对自己进行间谍活动。英国调查和逮捕了涉嫌为中国安全机关工作的几位人士,而北京则公开指责英国军情六局招募中国政府工作人员为其进行谍报工作。此外,中国对在英国流亡的几名香港民主活动人士进行了赏金通缉,也引起了英国民间和政界的不满。

“东亚和东南亚人支持工党(ESEA4Labour)”组织在此次大选中产生了三名亚裔议员。该组织的事务新闻官李瑞克斯(Rex Lee)告诉美国之音,工党将更加关注中国在英国领土上进行的跨国镇压行为,并采取强硬立场。

“斯塔默本身是一名人权律师,对人权问题非常关注,”李瑞克斯说。“工党将重点关注发生在英国境内的跨国镇压行为,这是我们可以直接采取行动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