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即将在2022年秋天召开第二十届全国代表大会(二十大),届时要登场的政治大戏便是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留任。他的第三任期(2023-2028)将正式打破自毛泽东以来中国国家主席做满两届十年就卸任的惯例。
您的浏览器不支持HTML5
多位观察人士说,中共已经启动二十大的筹备工作,而习近平也已开展他后续的权力布局。其中,中共中央纪委等机关趁着今年部分地方政府领导班子换届的时机,于1月发布了十个“严禁”的通知,就是习近开始布局权力的一例。
接受美国之音采访的部分观察人士认为,“十禁”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要帮习近平“立威”、“巩固习核心的地位”、并为他的无限任期“消除杂音”。
不过,他们也说,此一“十大禁令”其实意外打脸习近平,因为每一条告诫地方官员的纪律禁令其实也都冲着习近平而来,而且暴露出中共地方领导干部的腐败是普遍存在的现象。
中共颁布十个严禁
据人民网周三(2月3日)报道,中共中央纪委机关、中共中央组织部、国家监察委员会于1月联合印发了《关于严肃换届纪律加强换届风气监督的通知》。其中,关于地方领导班子的换届纪律方面,明列了十个“严禁”:严禁结党营私、严禁拉票贿选、严禁买官卖官、严禁跑官要官、严禁个人说了算、严禁说情打招呼、严禁违规用人、严禁跑风漏气、严禁弄虚作假、严禁干扰换届。
针对“十禁”,香港中文大学历史系客席教授林和立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指出,中共自去年底以来就有类似党员纪律、工作态度、跟“习核心看齐”等相关宣传指示。而今年一开年就发布“十禁”,他认为,和习近平在明年二十大的权力布局有关。
林和立说:“我看是要进一步巩固习近平的实力吧!因为,2022年的二十大,一般北京的干部都觉得,习近平会留下来。虽然他已经到明年就干满10年了,但是他等于是党的高层的中心的核心,所以,他不会退下来。可是,他也怕,有一些干部批评他。就是说,因为,自从邓小平改革以后,邓小平是主张要建立健全的制度,不要搞个人化的人治、制度比人重要。但是,习近平看来觉得,他是终身的核心,所以,假如他健康许可的话,他可能会多干5年、甚至于10年,到2032年二十一届的党的大会。所以,那些规矩跟其他的党内的纪律方面,主要是要巩固这个习核心的地位。”
2018年中国人大完成修宪,取消国家主席只能连任一次(两届10年)的限制,也就是说,习近平要继续连任已经没有法律障碍,但能不能完全消弥党内政敌的反对杂音,让他风光开展第三任期,这是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要在二十大召开前积极营造的氛围。
请同时参阅: 习近平中纪委撂重话,20大前酝酿政治风暴?“十禁”旨在巩固习的权力
观察人士说,习近平在党内的权力稳固,国内和国际环境也对他有利,继续连任应不成问题,但在二十大召开前,仍要严防反对声浪或势力集结。
林和立说:“习(近平)虽然有不少政敌,可是他的政敌目前没有一个派系或者个人有实力去挑战习的权力,譬如说,以前的上海帮或是共青团派,现在实力都不够去挑战习近平。习近平对于抓紧权力是很成功的,而且他培植了他个人的习家军,在党、政跟军队方面,都是已经占很重要的位置。所以,他虽然敌人不少,但是,现在看不出有谁有这个实力去公开向他挑战。”
林和立说,习近平自2013年主政来,前五年雷厉风行地打贪反腐,打掉了像是周永康等几个大老虎,一方面整顿党内纪律,但更重要的是打掉党内对他构成威胁的政敌,以巩固权力。他的第二任以来,安于权势的习近平似乎放松了反腐的力道,但最近半年又抓了不少贪官,重新强化掌控的味道浓厚。
位于台北的淡江大学中国大陆研究所荣誉教授赵春山也认为,利用打贪“立威”一直是习近平的治理风格。但他说,针对中国的贫富差距问题、脱贫成效、乃至来自新冠疫情的冲击,习近平去年其实招致了不少批评,尤其是来自海外华人的不满,因此,近期中共不管是从思想管控到公共舆论的管控,都有紧缩的趋势。他认为,“十禁”的颁布形同寒蝉效应,有助于巩固习近平的权力和消弥杂音。
赵春山说:“借这个(“十禁”)来让其他人,就算政治上对他有不同的意见、或是对他要继续做下去有不同的意见,但是因为这样子,也许心里想,我犯了这十几个戒条的其中几条,那这方面我就开始要闭嘴了。它会有这寒蝉效应。”
请同时参阅: 两会前夕警告全党,习近平究竟怕什么?消极抗拒:想可以 但不能说
赵教授认为,习近平的权力相对稳固,今年国内外环境也对他有利,包括,中国去年已加入由东南亚国家联盟十国所发起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协定(RCEP)、也已签署中欧投资协定。因此,到明年前,习近平只要管好疫情和经济,连任应该无虞。
他说,唯一能对习近平续任带来变数的只有中美关系。不过,美国新任总统拜登(Joe Biden)忙于内政、也仍在形塑中国政策,因此,让中国头痛的美国前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已经下台,而美中关系短期内也尚未有激烈交锋,赵春山认为,这情势发展对习近平有利。
伦敦大学亚非学院中国研究所所长曾锐生也同意,现在看不出有什么可以阻止习近平连任的障碍,但也不代表党内完全没有不满或反习声浪。
他说:“Passive resistance(消极抗拒)基本上一定有。党希望可以引导你不要去想这样的错误的(反习)思想。可是,现在的年头不是毛泽东的年头,不能完全不让你去想,可是你想了,你不说,那这可以了!”
曾锐生说,中共或许可以允许反习的念头,但绝不会容忍有人带头出声。他说,只要不出声,内部反对力量就不会集结、甚至形成派系,中共就可以营造全党上下都拥护习近平的氛围。
“十禁”被指打脸习近平
虽然“十禁”代表习近平的权力布局,但政论家陈破空周四(2月4日)透过他的YouTube政论节目指出,爬梳“十禁”后,他发现每一条禁令都充满“讽刺”和“黑色幽默”,因为条条都剑指习近平。
陈破空说,不管是结党营私、个人说了算、还是跑官要官、违规用人等,习近平和以其为核心的中共高层都是最典型的代表。他说,最大的讽刺是第十条的“严禁干扰换届”,因为,习近平要争取第三任,不就是干扰换届的最大罪人吗?陈破空笑称,如果要认真执行此十大禁令,最先要被关进笼里的应该是习近平和他的权力。
陈破空还直指中国党媒官媒在中共的操控下“弄虚作假”和“跑风漏气”(亦即,泄漏换届人事安排等机密),也时有违反禁令之处。他说,“严禁拉票贿选”之禁令容易造成外界认知中国有全民普选的民主假象,但他指出,其实中国只有指定人选之“小圈子”、“鸟笼式”和“走过场”的选举,根本不是民主式的选举,而且贿选歪风还非常盛行。
此地无银三百两
除了打脸习近平,多位观察人士还说,中共针对党内、国内的不正之风提出“十禁”正说明腐败在上至中央、下至各省级地方领导干部中普遍存在。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异议人士向美国之音表示:“这个很明显,它(中共)自己说的东西都是很明显泛滥的现象,所以,它才拿出来强调要严禁,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它也就用不着严禁了。”
虽然无法确知中国地方政府的腐败程度,但台北淡江大学的赵春山教授和伦敦大学亚非学院的曾锐生教授也同意,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
曾锐生说:“现在要发出这样的通知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党中央(若)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的话,就不用出这样的指示。”
香港中文大学的林和立教授则说,中共的腐败风气一直都存在。他说,在一党专政的前提下,贪腐问题和拉帮结派等很难避免,也因为没有选举的监督,所以,从江泽民、胡锦涛到习近平时代,这些腐败现象都无法透过正规的制度来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