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承诺假斡旋?国际应否继续期待北京协助俄乌停火

2019年6月6日,在俄罗斯圣彼得堡举行的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SPIEF)上,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俄罗斯总统普京相互握手

随着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战火持续延烧,国际社会希望中国斡旋停火的呼声不断。而中国方面从外长王毅的“需要时”进行“必要斡旋”,到国家主席习近平说,北京愿为解决俄乌危机 “发挥积极作用”,这些说法的背后具有多少分量?分析人士认为,北京是在用这些模棱两可的空洞回应来适度维持国际社会的期待。

中国问题专家、退休法学教授孔杰荣说,要说“需要”,现在就“迫切需要”停火;如果中国现在能成为成功的斡旋者,那真是“善莫大焉”!“它可以在世界上树立一个新的、更积极的形象”。

中国没能力斡旋俄罗斯停火

“但什么是“斡旋”?” 孔杰荣问。当然不仅仅是在各方间 “来回传递信息,因为他们已经证明有能力进行直接讨论。” 也不存在 “可以对战斗人员施加不可抗拒压力以接受其提议和解条款的情况,” 孔杰荣说,“俄罗斯需要中国支持以抵抗国际制裁的影响,给了中国对危机解决的影响力,” 但这只有在 “北京不顾它们‘坚如磐石’关系的敏感性,选择采取强硬行动”的时候才可能。

孔杰荣认为,斡旋俄罗斯停火的挑战在于,“找到一个合理的解决基础,让俄罗斯的撤军有足够的‘面子’,同时又不损害乌克兰对其独立的尊重,以及西方世界对侵略战争的大规模拒绝。”

华盛顿智库德国马歇尔基金会的亚洲项目主任葛来仪(Bonnie Glaser)怀疑中国能够担当这一角色。 “值得注意的是,习近平与法国总统马克龙和德国总理朔尔茨的谈话中,没有使用斡旋(mediate)一词。” 她说。

星期一(3月7日)中国外长王毅在人大记者会上被问到中方解决冲突的努力时说,中国 “愿在需要时与国际社会一道开展必要的斡旋”。国际媒体对此作了广泛报道和扩展解读。但仅隔一天,星期二习近平告诉德法领导人,他赞赏德法的斡旋努力,只表示北京愿对此 “发挥积极作用”。

葛来仪认为,在俄乌冲突问题上,中国缺乏相关的专业知识。“我真的认为它没有这样做(斡旋)的必要背景。而且我也相信中国在这场冲突中确实不是中立的。它与俄罗斯的关系非常密切。俄罗斯的需求仍然远远大于可能实现的目标。所以我真的不认为中国有能力斡旋出一个实际上可以让普京满意的结果。”

假斡旋也要很小心

德国马歇尔基金会资深跨大西洋研究员马安洲(Andrew Small)认为,中国明确支持俄罗斯这一事实并不妨碍他们发挥斡旋作用。但这种中国定义的“斡旋”可能是“模拟的”,或者是“假装的”。

“中国过去扮演过斡旋角色,如六方会谈,他们密切参与谈判,提出不同建议,在各方间解决问题,是个很积极的角色。” 马安洲说。

“但他们也参与了一些完全没有意义的过程,如中东和平进程。他们有时会在没人把他们当回事的地方做些事,他们只想表明中国在做事,但并不参与到进程中去,” 马安洲表示。“我认为,令人担忧的是,如果他们确实扮演了一个角色,那他们只是在做一个更像假装斡旋的过程,而不是真的在斡旋。”

马安洲认为,北京在俄乌冲突中不会如六方会谈般积极公开斡旋,也许在幕后向俄罗斯施压,要求他们停战,但是,“他们现在似乎不太可能愿意与俄罗斯这样做,我认为这会被视为非常直接地干涉正在进行的军事行动。”

马安洲认为,尽管假装斡旋,中国仍会非常小心。“因为它可能会被俄罗斯人误解,他们最终可能会受到更多指责,因为他们似乎站在俄罗斯一边。” 由于风险很高,“他们感到压力非常大,以至于需要假装正在做事。” 但是,“我很难看到他们在帮助推动取得建设性成果方面发挥真正的作用,或者参与各方间任何协议的任何细节。”

为什么中国无法阻止俄罗斯战争?

为什么中国无法在阻止俄罗斯战火中发挥作用?外交关系协会中国项目资深研究员张彦(Ian Johnson)3月9日在CNN网站撰文回答了这个问题。

“中国痴迷于一系列狭隘议题,以至于在国际舞台上只能当个类型演员(character actor),以一些特定角色出现,否则便无法胜任。” 张彦说,中国只对两个议题作反应:“台湾和人权”。

“但在大多数其他问题上,中国并不真正关心。毒品、恐怖主义、公共卫生、气候变化——中国在所有这些问题上都有利益,但很少带头。充其量,它只提供一些想法,然后遵循其他国家制定的协议。” 张彦写道。

这种短视在习近平时代尤为突出。张彦认为,习近平缺乏邓小平、江泽民和胡锦涛的才能,受教育程度有限,他的理想是重建老一代 “牢牢掌控社会” 的中国共产党,他的雄心是 “努力让 40 年改革时光倒流”。“这就是为什么认为中国可以在乌克兰发挥建设性作用是虚幻的。” 张彦写道。

张彦说,“中国可能会采取中立,但继续对俄罗斯而不是对乌克兰或为挽救其独立而奋斗的民主国家表现出绝大同情。”

张彦写道,因为习近平不信任民主世界,“希望中国能取代它们”; “这是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世界观,其中的(国家)关系主要是零和游戏:你赢,我输。”

北京认为,“如果西方卷入与俄罗斯在欧洲问题上的争端,那么中国就会获胜。卷入外国人的纠纷是没有意义的。最好是置身事外,看看谁有可能获胜,然后达成交易。” 张彦写道。

不过马安洲认为,国际社会继续对中国施压仍有价值,可以展示出中国的真实意图。

比如,在联合国就谴责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议案投票;发出破坏制裁也将打击中国实体的警告, “在欧洲最严重安全危机之一期间,继续要求北京提供帮助并让他们不断拒绝,也具有示范价值(demonstration value)。” 他在推特中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