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欲打造新的印度太平洋区域经济框架,以有效应对北京在该地区日益增长的实力。分析人士说,美国寻求与亚洲国家更紧密的贸易关系本质上固然没错;但华盛顿必须认识到亚洲的许多经济体与中国一样,是保护主义体制。专家还认为,华盛顿还应继续对北京保持压力,迫使北京改变其贸易行为。
美国商务部长吉娜·雷蒙多(Gina Raimondo)11月17日表示,印度-太平洋经济框架可能在明年初启动,她的这次亚洲之行将为潜在的伙伴关系奠定基础。
雷蒙多是在新加坡举行的“彭博创新经济论坛”上说这番话的。她还表示,美国不会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全面进步协定”(CPTPP),但会寻求与印太地区志同道合的伙伴们成立一个超越CPTPP,比传统自由贸易协定更广泛和自由的经济框架。
美国总统拜登上个月曾经表示,华盛顿将开始与合作伙伴就制定区域经济框架进行谈判。批评人士说,在前总统特朗普于2017年退出一项由美国发起的贸易协议,即现在称作CPTTP的框架之后,美国在该地区的战略缺乏经济成分。
中国在9月份时表示,已申请加入由澳大利亚、加拿大、智利、日本和新西兰等11个国家于2018年签署的CPTPP贸易协定。
美国打造“印度-太平洋经济框架”对抗中国
在被问及中国申请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全面进步协议所带来的影响时,美国商务部长雷蒙多说:“这与中国是否加入无关。这是关于与印度太平洋地区的合作伙伴发展牢固的商业和经济关系。在过去的几年中,我们已经在那里建立了长期牢固的关系。”
雷蒙多重申美国总统拜登的立场,表示华盛顿希望打造一个超越CPTPP的经济框架,而加入CPTPP不是现阶段要参与的事务。她同时表示,美国将会非常认真地与印度太平洋地区的伙伴在经济上重新接轨,与印度太平洋区域的友好国家建立合作框架,并且关注供应链、人工智能和去碳化(decarbonization)等课题。
拜登政府在印太地区展开这一贸易策略的主要盘算是什么?如果说为应对北京在该地区经济和外交影响力的上升,这一举措是否能够有效地达到平衡北京势力的效果?
资深经贸分析师、公共政策博客RealityChek的创办人艾伦·托纳尔森(Alan Tonelson)对美国之音表示,华盛顿一行动的盘算纯粹是由于国内的原因:CPTPP的前身“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TPP),在政治上对工会、许多环保主义者和受这些组织影响的大量民主党人产生了毒害作用。
托纳尔森认为,TPP的政治麻烦主要源于其经济缺陷:主要是难以执行劳工和环境条款,以及为大量的中国商品敞开后门;而这些缺陷似乎并没有被CPTPP框架所解决。如果CPTPP框架允许北京加入而赋予它重要的优势,而不需承担任何成本或义务,任何贸易安排都不能遏制中国,因此这一框架也完全不能遏制中国。
“华盛顿寻求与其他亚洲国家建立更紧密的贸易关系,这本质上并没有错;但首先,它必须认识到,许多这些经济体与中国一样是保护主义国家。 然而,迄今为止,几乎没有证据表明拜登政府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说。
美国马里兰罗耀拉大学(Loyola University Maryland)商学院副院长、教授丁弘彬(Hung-bin Ding)的分析与托纳尔森不谋而合。
丁弘彬认为,华盛顿对“跨太平洋伙伴全面进步协定”(CPTPP)并不完全满意,特别是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CPTPP 的某个成员,可能会导致美国国内潜在的阻力。美国需要一个广阔和深厚的平台,来对抗中国在亚太地区日益增长的经济和贸易影响。
丁弘彬说:“因此,CPTPP的一个合理替代方案,是由美国牵头,在亚太地区建立一个新的贸易框架。与CPTPP不同的是,美国不需要遵守旨在使所有成员受益的规则,并可能成为这一新框架中的主导力量。”
华盛顿与东京宣布建立“美日贸易伙伴”关系
另一方面,美国和日本周三宣布建立新的贸易伙伴关系,以加强在劳工、环境和数字贸易问题上的合作,重点是“对第三国关切”,暗指北京由国家推动的经济政策。
美国贸易代表戴琪星期三(11月17日)访问东京会见了日本官员,他在接受日本NHK采访时也提到,美国最早可能在明年启动与印度-太平洋地区各国的新伙伴关系。
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当天也发表声明,宣布美国和日本建立“美日贸易伙伴关系”。声明说,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日本外务省和日本经济产业省,启动美日贸易伙伴关系。该倡议重申,双方共同致力于通过定期参与对两国重要贸易相关事项,来加强这一联盟。
戴琪说:“这一伙伴关系将深化美国和日本之间的合作,这确定了我们牢固的双边贸易关系。我们的密切合作将支持拜登-哈里斯政府,为印度-太平洋地区制定经济框架,并帮助制定可持续、有韧性、包容性和竞争性的贸易政策,提升我们的人民和经济。”
马里兰罗耀拉大学商学院副院长丁弘彬对美国之音表示,戴琪大使一个月前表示,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计划利用一切可能的工具,解决美中贸易冲突。与日本的这种伙伴关系,可能成为新的工具例子之一。
“拜登政府通常赞成与盟国合作,以实现外交或国际贸易目标。美国很可能利用双边伙伴关系,或较小的多边伙伴关系,组成贸易伙伴联盟。这些联盟允许美国限制中国在这些伙伴国的经济影响力,”丁弘彬说。
不过,资深经贸分析师托纳尔森则认为,在进一步向美国出口商品开放日本市场方面,“这种持续的安排往往变成纸上谈兵,除了营造温暖和模糊的氛围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托纳尔森同时指出,“鉴于日本在半导体制造关键产品和技术方面处于领先地位,而且日本是少数几个在2021年春季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间,没有禁止或限制医疗出口的国家之一,该伙伴关系可能有助于加强美国的供应链安全。”
拜登应如何处理特朗普的美中贸易战?
美国总统拜登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日前刚刚结束了首次视频峰会,而在9月份时两位元首还通过一次电话。尽管美中最高层的互动为两国关系带来了一系列积极的缓和迹象,但是特朗普时期美中贸易战的影响一直是两国间挥之不去的阴影。
美国主要商业团体向拜登政府呼吁,要求削减中国商品的进口关税。 不过,从目前美国经贸高官的一系列表态来看,拜登政府仍然没有决定是否全面废除特朗普时期贸易战的遗产。
经贸专家告诉美国之音,华盛顿可能还将继续对北京保持压力,采取迂回和联合印太地区贸易伙伴的方式,迫使北京改变不公平的贸易行为,并且兑现第一阶段贸易协议中的承诺。
丁弘彬教授分析,可能会看到拜登政府对中国施加更大压力,可能不会看到很多戏剧性的场面或中美之间激烈的语言交锋。“然而,拜登的做法表明,他打算通过限制中国进入外国市场来将中国推进一个规范圈内”。
“中国将更加难以通过国际商业活动‘升级’其工业和经济。拜登政府正在利用美国的全球影响力,迫使中国对话并做出有意义的让步,”丁弘彬说。
资深经贸分析师托纳尔森则认为,拜登政府应该维持特朗普时代最初征收的中国关税,并给予有限的临时豁免,而且实际上应每年增加关税,直到中国拿出一份至少五年内完全遵守第一阶段贸易协议的记录。
“此后根据每年的全面履行情况,关税可以降低一定比例,直到中国的行为令人满意,并且得以长期的稳固,足以证明美国最终取消关税是正确的,”托纳尔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