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四“天安门事件”35周年到来之际,以往曾经是纪念六四最积极的香港,现在却连提及相关字眼都已经变成禁忌。
香港警方在上月28日以《维护国家安全条例》第24条“煽动意图的相关罪行”,拘捕包括前支联会副主席邹幸彤等六人。香港保安局局长邓炳强随后回应媒体提问时,只以“特别日子”及“敏感日子”形容,完全避谈“六四”二字,于是引起外界猜测,至少在官方机构当中,这两个字甚至已经成为禁语。
前香港中西区区议会石塘咀选区议员、现于日本东京进修博士课程的叶锦龙对此表示:“这事已经代表香港所有系统,无论是政府行政系统、司法系统还是执法系统,都已经全面跟中共接轨。”
自1989年天安门事件以来,香港支联会每年6月4日晚在维多利亚公园举行烛光晚会悼念六四屠杀的死难者。2019年正值香港“逃犯条例修订草案”风波及六四30周年,当时的集会吸引了创纪录的超过十八万人参与。然而,随后香港政府取缔了集会,甚至封锁了维多利亚公园足球场,令烛光晚会至此成为绝响。今年6月1日至5日,维园足球场被亲政府的同乡社团总会征用举办市集嘉年华,维园周边及铜锣湾一带则布满了重装甲警察,嘉年华门外亦设下安检区,气氛如临大敌。
报章“开天窗”避嫌及表态
尽管目前香港政府并没有明文规定媒体不得提及“六四事件”,但截至6月3日,香港主流媒体没有任何相关报道。基督教时事报章《时代论坛》在上周末发行的报章中,头版及中间两大页“开天窗”,社评内容虽然提及天安门事件,但使用“那年的春夏之交”形容事件,“六四”及“天安门”等关键词消失无踪。
叶锦龙对此表示:“这是带给国际社会一个讯息,政府或已开始对传媒人作出警告,或是已经启动条例令他们自我审查。香港境内很明显因为国安条例立法,以及之前已经通过的国安法,令很多香港人不再公开讨论。而且就算香港人不谈论,警察也会自动提醒你在当天会有事发生。”
属于香港民主派的前西贡区议员陈嘉琳在去年6月5日于其商店“西多”门外悬挂蜡烛挂画,被指涉嫌干犯“煽动意图”罪。今年她的商店已结业,但近日仍收到警方多次来电询问她在6月4日当天是否会“跑步”。
曾在香港参与民主活动多年,目前已远走台湾的时事评论员桑普告诉美国之音:“现在是否不提及六四就可以呢?不是连跟六四有关的内容都不可以,要么就是自我审查,要么就是被人审查后,就以不可抗力原因撤走。”
避谈因免生事端
律师出身的桑普对香港目前的状况表示悲观,认为整个言论自由环境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压。他认为邓炳强避谈“六四”是基于多重考虑,包括避免国际媒体广泛报道、不希望激起欧美民主国家的关注以及防止中国大陆和香港民众因六四事件而激起民变。
他说:“他们不希望让中国14亿人民和香港的700多万人在报纸上看到这个字,他们害怕因此激起民变。而且他不说‘六四’并非他自把自为,而是受到从北京到香港的力量影响。政府每年都要交出成绩单,就是每年都要比去年更严厉,要做出一些成果。”
其实不只是媒体,在香港的人目前普遍也不愿意再为六四事件公开发言。民主派政团社会民主联机(社民连)上周意图就声援“47人案”,而计划在法院外请愿,惟五名社民连成员还没到法院就已被警察带走及拘留三十四小时才获释。美国之音曾致电其中一员,社民连副主席周嘉发,可惜周嘉发以“刚被扣留,暂时不方便接受关于评论香港的访问”为由婉拒发言。
以其他形式记念
虽然媒体和公众普遍避谈六四事件,但仍有人以其他形式纪念。广州出生并因维权事件被驱逐、现定居香港的张先生,每年都会在维园附近悼念六四。他表示,香港目前已变得与中国大陆一样。尽管面临危险,他仍坚持在香港进行维权工作。
他告诉美国之音:“留下比离开更需要勇气,法国曾经邀请我前往避难,我也没打算去。政府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没有害怕过,甚至现在立即上门找我也行!”
叶锦龙和桑普也相信,就算烛光晚会无法在香港办下去,不少香港人也会自行在家点燃蜡烛,为逝者及其家人祝祷。
至于跟香港相邻的澳门,情况也跟香港一样,“六四事件”已成为当地的禁忌。澳门终审法院于2021年裁定,三位非建制派立法会候选人因为参与悼念六四事件,所以被取消参选资格。此后“六四”也成为澳门社会的禁忌。
曾经是讽刺澳门时弊的网上媒体“爱瞒日报”幕后推手,近年定居台湾的崔子钊表示,目前相关讨论在澳门已成绝响。他告诉美国之音:“澳门人在这方面很自觉,他们不希望自己惹麻烦,所以在社交媒体直到今天,也看不到有澳门人上载或讨论有关六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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